1. 二戰中的菲律賓與科雷西多爾島
在台灣當導遊遇到菲律賓客人,有時聊歷史談到臺灣二戰結束前被日本人統治過五十年時,我常會話鋒一轉:二戰期間有不少台灣人加入日本軍隊,跟著來菲律賓打仗過。多數菲律賓人聽到這話的當下,都會深感詫異台灣和菲律賓之間在二戰有交集。
到菲律賓參與二戰的台籍日本兵中,包含前臺灣總統李登輝的哥哥李登欽,不幸戰死異鄉後,未找到屍骨,留了日本名字岩里武則在日本東京的靖國神社被祭拜。另外有位台籍日本兵柯太郎,同樣不幸於二戰期間死在菲律賓,一樣未找到屍骨,只留了一張從馬尼拉寄回台灣的明信片,他寫下那張明信片的地方,會不會就在我去拜訪的一座蝌蚪狀小島科雷西多爾島(Corregidor Island)上?是我在查閱曾去菲律賓打二戰的台籍日本兵故事時在想的事。
科雷西多爾島位在馬尼拉西邊約42公里,掌握馬尼拉灣和巴丹半島出入口之間的扼要點。1941年12月日本偷襲美國夏威夷珍珠港,引爆美日間對抗的太平洋戰爭後,這座小島也成了日本南侵菲律賓與美國保衛領地之間的兵家必爭之地,戰後至今島上保留許多二戰期間的軍事設施,成為不少觀光客來菲律賓追憶二戰的觀光景點。
目前要去參觀科雷西多爾島,非得跟Sun Cruises這家公司訂購一日遊行程才能登島,要至少提前一天預約,可從網站上預約。一人費用2400披索,含郵輪來回、英語導遊、島上交通接駁、一頓自助式午餐,可選擇要不要花150披索加購隧道燈光秀體驗。早上七點到馬尼拉灣的Esplanade Seaside Terminal報到乘船,早上八點出發,下午四點回到結束行程。
碼頭上前往科雷西多爾島搭乘的船班 |
科雷西多爾島的立體圖 |
2. 麥克阿瑟的足跡
一下船到科雷西多爾島上,所有乘客依照報到時拿到的貼紙,坐上編號所屬的交通車開始行程。我乘坐的交通車一出發後才一分鐘就停下來,到達第一個景點。港口旁的知名美國將軍麥克阿瑟(Douglas MacArthur)銅像前。
早年台灣中學只採用國編版課本的時代,國文課本有收錄麥克阿瑟的「為子祈禱文」,所以讀過那時代中學課本的台灣人都知道美國有這位將軍,至於他二戰時在幹嘛都不知道,反正台灣的歷史課本提到他,都著重在韓戰時派第七艦隊協防台灣,保衛台灣沒被赤化成中國共產黨的一部分。在台北甚至有「麥帥大橋」,紀念他的功績,可是台灣的歷史課本不曾提過:二戰末期美軍軍機轟炸台灣時,美國太平洋戰場的最高負責人也是麥克阿瑟!
然而,在麥克阿瑟的軍旅生涯中,他在1935年開始就出任菲律賓軍事顧問,剛好菲律賓這年也開始從美屬領地轉為自治邦朝獨立建國邁進。太平洋戰爭爆發初期,未料日軍在菲律賓攻勢勢如破竹,打垮美國防線,使得在菲律賓擔任美軍最高總指揮的麥克阿瑟被小羅斯福總統要求撤離。
1942年2月22日,麥克阿瑟佇足在科雷西多爾島的碼頭,赴往澳洲達爾文前,在此發誓:「I shall return(我會回來的)」。最後二戰結束前,麥克阿瑟有再重返菲律賓兌現諾言,帶著晉升美國五星上將的榮譽歸來,但不是再回科雷西多爾島。
踏上麥克阿瑟將軍在這座小島的足跡,才知道原來他也曾在戰爭中失敗過,卻沒被戰敗擊垮,成就了五星上將的傳奇,使得「I shall return(我會回來的)」這名言讀來格外動人。
3. 太平洋戰爭博物館的中華民國國旗
早上的行程參觀島上的戰爭遺跡下來,軍營遺跡、砲台、防空洞我都不敢興趣,再加上車上導覽的英文自己許多內容聽不懂,不知是單字聽不懂還是口音聽不慣,不懂故事光看這些東西更感乏味,但是午餐前到達的太平洋戰爭紀念園區,反而相當吸引我。
走入紀念館後,裡面除了展示太平洋戰爭期間菲律賓戰場的相關照片、報導和物品外,還有整面牆列出太平洋戰爭的戰場分佈圖與美軍同盟國家的國旗,天花板也同樣掛著與美軍結盟國家的國旗,只細一看可見到中華民國國旗。驚訝能在國外的戰爭博物館見到中華民國國旗,卻也感到五味雜陳,即使二戰結束超過七十年至今,中華民國是二戰戰勝國沒錯,但是對許多戰後突然從日本國民被迫轉為中華民國國民的那群台灣人來說,二戰到底是贏?還是輸?是個無解的複雜的問題。
事實上太平洋戰爭打下來,若台灣是許多人被拉入海外戰場打仗和部分地區被空襲轟炸,菲律賓則是全國直接淪為美日兩國陸海空三軍相交的慘烈戰場,造成超過一百萬菲律賓人死亡,馬尼拉更是被炸到全毀。
二戰期間日本軍隊對待菲律賓戰場的敗戰盟軍戰俘,手段也相當殘酷,以1942年發生位在科雷西多爾島北方巴丹半島(Bataan Peninsula)的巴丹死亡行軍最為著名。這是美國在二戰間最挫敗的ㄧ役,高達78000名美國和菲律賓聯軍在被迫向日軍投降後,在幾乎沒水沒食物的情況下,被日軍強制在巴丹半島高溫濕熱的環境下徒步移動120公里,以及戰俘營環境惡劣的情況下,導致超過4萬人死亡。有些戰俘後來後來還被送至中國東北旅順的日俄監獄和瀋陽戰俘營囚禁,美國作家梅英東(Michael Meyer)在他踏查中國東北寫下的著作《在滿州:探尋歷史、土地和人的旅程》一書中,也有提到這段歷史。
二戰期間日本軍隊對待菲律賓戰場的敗戰盟軍戰俘,手段也相當殘酷,以1942年發生位在科雷西多爾島北方巴丹半島(Bataan Peninsula)的巴丹死亡行軍最為著名。這是美國在二戰間最挫敗的ㄧ役,高達78000名美國和菲律賓聯軍在被迫向日軍投降後,在幾乎沒水沒食物的情況下,被日軍強制在巴丹半島高溫濕熱的環境下徒步移動120公里,以及戰俘營環境惡劣的情況下,導致超過4萬人死亡。有些戰俘後來後來還被送至中國東北旅順的日俄監獄和瀋陽戰俘營囚禁,美國作家梅英東(Michael Meyer)在他踏查中國東北寫下的著作《在滿州:探尋歷史、土地和人的旅程》一書中,也有提到這段歷史。
看著菲律賓在二戰深受發動戰爭的日本摧殘,我忍不住在紀念館內詢問帶團的英語導遊:「菲律賓人現今會因為日本人的二戰暴行討厭日本人嗎?」他笑著回答:「已經過去那麼久了!我們菲律賓人現在不討厭日本人」!
其實2016年1月26日那天,菲律賓政府接待來訪的日本明仁天皇夫婦,首次有日本天皇在二戰後來訪菲律賓,也未見菲律賓人有反日示威活動新聞,我想菲律賓和日本兩國之間,已經如同導遊的簡短回覆,早就沒有糾結在二戰情結了。
其實2016年1月26日那天,菲律賓政府接待來訪的日本明仁天皇夫婦,首次有日本天皇在二戰後來訪菲律賓,也未見菲律賓人有反日示威活動新聞,我想菲律賓和日本兩國之間,已經如同導遊的簡短回覆,早就沒有糾結在二戰情結了。
太平洋戰爭紀念館的戶外園區1 |
太平洋戰爭紀念館的戶外園區2 |
砲台 |
島上戰爭遺跡 |
最早是西班牙人蓋這座燈塔 |
紀念雕像 |
隧道內有重現二戰的燈光秀 |
4. 你是菲律賓人嗎
要登船離開小島前,我獨自一個人在碼頭拍照,不知為何突然有別的遊客來問我:「Are you Filipino?(你是菲律賓人嗎?)」。
這一問讓我傻住,詫異別人怎麼會這樣問!自己當下只尷尬回覆「No. I’m Taiwanese(不。我是台灣人)」。可惜我忘了回問對方為何這樣問。只能想說自己穿的一身白色短袖上衣搭牛仔褲的輕便打扮,加上又有和導遊攀談聊天,剛好一整天在外曬的有點黑,才會人生第一次被誤認菲律賓人吧!
事實上怎麼樣的長相才是菲律賓人和台灣人都很難定義?菲律賓人和台灣人一樣都是多種族組成,而且菲律賓的族群比台灣更複雜,境內的民族就超過一百種,包含幾百年從中國華南地區移民過來的華人,華裔人口佔菲律賓總人口百分之一。所以華人面孔走在菲律賓不會很特殊,仍要聽人開口講話和觀察行為舉止,才能辨別。同樣的我也在台灣遇過菲律賓華人,若不是聊天能聽出有口音的差異,根本會以為他們也是台灣人。
不過,台灣的原住民蠻常被菲律賓人誤認為同鄉!以前上台灣導遊職訓課時,有位西拉雅族的原住民講師,談他在桃園復興鄉山區搭客運時,碰巧遇到整車都是菲律賓移工搭乘,結果菲律賓移工們一見到他直接對著他說塔加祿語(菲律賓的主要的當地語言),他急忙用英文澄清他是台灣人,反而菲律賓移工則回應:「你在開玩笑吧!明明長的就是菲律賓人」!我們坐在台下的學生們聽到這故事,也笑得東倒西歪,覺得不可思議道地的台灣人反而被當成菲律賓人。
乘船回到馬尼拉灣的碼頭結束行程後,我搭Uber回市區時,路途遇上馬尼拉白天永遠塞不完的車潮,時間很漫長,索性與駕駛用英文聊天殺時間,講起曾遇過台灣原住民談在台灣被菲律賓移工當成菲律賓同胞的故事時,沒想到身為道地菲律賓人的駕駛也笑了!
臺灣人和菲律賓人傻傻分不清楚,親身體驗下來,覺得非常有趣,也拉近了自己與菲律賓的關係。
搭Uber的車上風景 |
賺小費的擦車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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